2024年1月15日 每周二、四、五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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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第7期(总第3902期) 导报四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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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一朵未知的花
■范振巧
《教育导报》2024年第7期(总第3902期) 导报四版

为人父母如何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孩子的平凡?

苏轼在《洗儿戏作》中写道:“人皆养子望聪明,我被聪明误一生。惟愿孩儿愚且鲁,无灾无难到公卿。”苏轼为什么只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平凡地过完一生?大抵是苏轼对自己才华横溢却致颠沛流离的一生的反思吧。

女儿刚上小学时,我和先生便分工明确,他负责数学,我负责语文和英语。小学五年级伊始,我为女儿做了一张成绩走势图,记录她的各科成绩,用来查漏补缺。90分以上标注绿色字体,80分以上标注黄色字体,70分以上标注红色字体。从图上可以看出各科成绩的浮动——语文、英语的走势基本平稳,唯数学成绩走势图上3种颜色的数字交叉出现,犹如过山车一般,特别是猩红的数字频繁出现,让我寝食难安。

一天,女儿又带回一张数学试卷,成绩低到让人心脏骤停,是她小学生涯的最低分。先生的题海战术立即拉开帷幕,每天晚饭后,我们分工明确,先生开启他的“教学生涯”。在他即将进入“战场”前。我事先叮嘱他不要过激,谁知他和女儿讲着讲着,就进入了忘我的境界,“三角形的面积是底乘高除二,和你说过多少回了,怎么还是忘记除二?这个公式罚写十遍!”完全忘记了我事先叮嘱的话了。每天晚上刷题到9点半,女儿也似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。我实在心疼,但也无奈。先生买来“学习很苦,坚持很酷”的标语,摆在女儿的书桌上,以期能激励她学习的斗志。可一套组合拳下来,效果甚微,女儿每天精神萎靡,我们每天神经也紧绷,最终妥协了。

偶然间,我翻看记录女儿生活点滴小事的日记本,看到了4年前写的一篇日记,那时女儿刚上一年级,我对她寄予厚望,她对我说:“妈妈,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顽皮小孩。”看到这句话,我不禁眼眶湿润了。是啊,小小的她却能说出如此通透的话,为什么我却看不透呢?或许她还未开窍,或许她和数学无缘分,但那又怎么样呢?这个世界也不是非数学天才不可的嘛。我们做父母的,都是茫茫人海中的平凡一员,为何却在孩子身上注入不切实际的幻想?大多数孩子就是一个平凡小孩,但是哪个父母愿意过早承认呢?总希冀孩子是个例外,执著地拔苗助长,如若孩子成绩不理想,刷题、报班,最终折腾得相看两厌。

想起我在办公室里养了两盆红掌,刚买回来时,绿意盎然中点缀着一片掌状花瓣,煞是惹人怜爱。可是,到了冬天,我照料不当,花瓣和叶子都萎靡了,我只好剪掉它枯掉的部分,但它好久都不再长出新的花瓣了,我和同事每天要看几遍,以为它就此会慢慢枯萎了。某个清晨,其中一盆抽出一枝嫩嫩的红叶,娇艳欲滴,我们不由得惊呼起来,原来它在与自己暗暗较劲,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了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。

白居易在《大林寺桃花》中写道:“人间四月芳菲尽,山寺桃花始盛开。长恨春归无觅处,不知转入此中来。”当诗人为百花凋零而感到惋惜时,桃花竟然开得正盛。因此,当我们为孩子苦恼时,不必执著于当下。人生路漫漫。或许未来的某一天,她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出一朵耀眼的花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