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咸的玩笑》

刘震云  著

出版社：人民文学出版社

出版时间：2025年12月

ISBN：9787020197620

翻开刘震云的新作《咸的玩笑》，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句话，就写到了我的心坎上：“世界各地，不同的街道上，街上走着的每个人，内心都有伤痕，大家都辛苦了。”这部把大俗之趣与大雅之思巧妙融合的作品，让你笑中带泪，一开始尝到的是生活的咸味，慢慢品来，竟能品出回甘。

《咸的玩笑》在结构上就开了一个大胆的“玩笑”，“正文一”仅仅19页，像一段深沉的前奏曲，讲述了智明和尚的参悟，“题外话”却洋洋洒洒33章、444页，浓墨重彩地描绘县城知识分子杜太白跌宕起伏的大半生，“正文二”也仅有5页，给这部命运交响曲画上了一个令人回味的休止符，这种看似“头轻脚重”的结构，其实匠心独运：智明和尚的点拨是“经”，杜太白的经历是“纬”，经纬交织，编织出来的就是普通人如何在具体而微小的生活困难中，体认并践行那抽象的“道”。读者跟随杜太白一路颠沛流离，就是在读一部鲜活、跌宕的命运史，领会百味杂陈的生活“经”。

杜太白的人生，是连番的“三落”。不得不服刘震云的结构能力和创新能力。书里有个场面让我印象深刻，就是杜太白那个对外人讨好、对家人凶狠的父亲杜天威，快过年了，家里要杀猪，猪还没杀呢，杜天威就开始分肉，肉和排骨已经被他说好分给乡亲、朋友们。等到杀猪那天，这只可怜的猪悲愤之下挣脱逃跑，一头扎进井里自杀了，好悲壮的“抗议”！杜天威那种可笑又悲哀的“内外有别”，被刘震云刻画得淋漓尽致，他笔下的情节让你先笑出来，笑声未落，又在人心里留下了一点有着咸涩味道的辛酸。

这就成“咸的玩笑”的真味了，生活里的苦楚像盐一样，硬咽下去，自然齁咸发苦，要是用时间这个布袋装着，再拿达观的心绪去摇晃，也许就能渗出点别的味道来，说不定还会变成生命珍贵的东西。杜太白一次次遭遇人生“掉下来”，他的“熬过去”并不是英雄式地反抗，而是顽强地“等待”与“转化”，就像刘震云在宣传《咸的玩笑》时讲的那个精妙比喻：麦子。麦子遇到冬天很冷的时候，选择的办法就是“装死”，但是它心里想着春天一定来到，等到春天到了，再次从土里钻出来的就不是当初那颗种子，是经过严寒后新生长出来的、充满生命力的新麦苗。杜太白的人生正是这棵“麦子”的注脚，他的“三落”，是寒冷，也是碾压，但他没有被压垮，而是蛰伏，是一种对困难存在的承认和对终将到来的春天的坚信。于是，他把苦涩的命运酿成了可以回味的“玩笑”。

书的结尾处，刘震云给杜太白安排了一个能撑得起他一生起落的结局。《咸的玩笑》是照出你我身上都有可能存在的那些伤痕与韧性的镜子，它也是以幽默为引子、智慧做药方的一剂温和处方，抚慰着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累积起来的疲惫和失望，告诉我们人生也许就是咸的，但是我们可以选择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品尝它，并且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学会对自己、对他人的不容易开一个带着眼泪的玩笑。遇到过不去的坎儿，别灰心，“给时间一点时间”，像麦子等待春天一样，日子会慢慢变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