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2月17日 每周二、四、五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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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第114期(总第4009期) 导报四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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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着母亲“往南走”
■杨颖
《教育导报》2024年第114期(总第4009期) 导报四版

“种完麦子,我就往南走,去西双版纳,过个冬天。”这句美得像诗一样的话,来自河南安阳的一位务农阿姨,她今年60多岁,在一场直播连线中,谈及自己有一辆电动三轮车,想开着它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。

阿姨的话,质朴又纯真,浪漫又勇敢。许多人被“麦子阿姨”的“南方”深深打动,她让人们看到了一位女性对世界的向往和向“南方”出发的勇气。

小时候,母亲常对我说:“等你长大了,我就享福了。”等我真正长大的时候,母亲又说:“等你结婚了,我就放心了。”可我知道她不会的,因为等我结婚后,她还会等我生孩子,等我的孩子上学,等我的孩子长大……她会一直等,等我的人生变得圆满。

记得有一次,母亲来我这儿小住,我带她去吃烤鸭时,发现她喜欢将鸭肉蘸着桂花蜜吃。我问她:“不腻吗?”母亲的回答让我吃惊又愧疚:“我喜欢吃甜的,小时候吃馒头都要蘸白糖。”那一刻,再熟悉不过的母亲有了些许陌生。我知道父亲爱吃辣、姐姐爱吃酸、我爱吃清淡,唯独母亲,似乎没有特别的喜好。我暗自惭愧,认为自己忽略了她,但仔细一想,其实是她自己忽略了自己——她一直在按照家人的喜好生活。

母亲心里也有一片“南方”,只是缺少迈出第一步的勇气。于是,我决定将母亲像小女儿那般重新养一遍,就和她当初养育我一样。母亲喜欢唱歌,我便教她使用智能手机里的唱歌软件。一开始,母亲不敢唱,她总说:“你父亲去世不久我就唱歌,不成样子,别人会说闲话的,再等等吧。”

“你想等到什么时候?等到你唱不动的时候?日子是给活人过的,也是给自己过的。”

那一瞬,我的话似乎激起了母亲内心的一些涟漪,她开始在家里小声地唱。后来,我鼓励她将录的歌发到网上,居然收获了许多好评,账号粉丝也噌噌往上涨。母亲越来越开心,她开始放声高歌,还不停地学习新歌,就连泡脚时也会哼上几句。母亲的歌声里洋溢着幸福快乐,她在别人的赞美中,看到了自己的光芒。之后,我不断带着母亲尝试各种新鲜事物,喝奶茶、看3 D电影、看喷泉表演,去犄角旮旯寻找美食,到不同城市看风景,我鼓励她读书、写作、画画……我庆幸母亲人生中的许多“第一次”是由我带领的,就像她当初带着我,尝试我人生中许多的“第一次”那样。

很多人心中的“麦子”割了一茬又一茬,依旧没有出发,总想着等下一个更好的机会,等下一个时间更充裕的时候。我想让母亲重拾年少时的浪漫和梦想,让她知道即便经过几十年的岁月磨砺,梦想的种子依旧拥有无数个可以发芽的春天。我要带着母亲“往南走”,从60岁的遐想,往16岁的梦想那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