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逢年终岁末、新年伊始，我都会想起那一次跨年。

那是我刚参加工作的那年冬天，临近元旦，心里并不觉得喜悦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。以往的元旦都是和同学或者家人一起，而当时初到异乡，难免觉得冷清。

距离元旦还有几天时，朋友打来电话，说她也刚来这个城市，也是一个人，问我要不要一起跨年。多日萦绕在心头的失落随着她的电话一下就散开了，我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，还隐隐升起几分期待。

元旦的前一天，我们起了个大早，一起去市场挑选新鲜的食材。节日前夕的市场非常热闹，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，烟火气十足。我们让卖肉的阿姨帮忙绞好了肉馅，又额外买了些肉和蔬菜，准备回去做一顿丰盛的跨年晚餐。

到了下午，我负责调馅儿，朋友负责和面。本来我们想买市场上做好的饺子皮，但是去时都卖完了，一下子多出了不少工作量。我们跟着网上的教程加水放面，中途还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求助。一番折腾下来，一个个饱满的饺子终于在我们手里诞生，整齐地摆在案板上。

随着饺子包好，我们也开始准备各自的拿手好菜。朋友做了一道红烧肉，煎五花肉时那“嗞嗞”的声音，仿佛那些肉也在和我们共同庆祝这个节日。我炖了一锅豆角排骨，因怕豆角不熟，把我们“送进医院”，整整炖了一个小时才敢出锅。间隙，我们又炒了两道素菜，并煮好了饺子。

一盘盘菜肴陆续上桌，红烧肉色泽鲜亮、肥而不腻，排骨软烂入味，混合着豆角的香气，着实诱人。饺子也意外得好吃，皮薄馅足，还带着些汁水。两个人都对对方做的菜赞不绝口，一桌子的菜最后竟然没剩下什么。不知是不是有自己动手和节日的滤镜加持，我们都觉得那是一年里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餐。

把厨房收拾好，我们坐在沙发上聊着天，说着一年的成长和变化。跨年的钟声响起，我们认真地许下新年愿望。谈起未来时，两个人的眼睛里满怀憧憬，坚信大好前程指日可期。

那次跨年很像一场成为成人的仪式，我们跨过了旧年，也跨过了稚嫩。曾经，“生活”二字于我们而言，似乎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抽象概念。但那天之后，“生活”成了一个动词，这两个字变得具象化了。长大，或许就是学会不再敷衍日常，即使自己一个人，也能独当一面，好好生活。

后来，我和朋友都离开了那座城市。大家都被时间推着向前跑，也都独自走了很远的路、翻了很多座山，那一年的事多已想不起什么了，可那个元旦却始终如昨日一般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