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令下,班里几十个孩子抬筐背篓,浩浩荡荡地向教学楼后方走去。是的,我正是要带同学们去楼后的那片地里开展秋收,因为我们在学校里有一块属于我们班的土地。
从读高中开始,课业负担加重,再加上我在县城住校,几乎很少再下农田。后来,读大学、工作都远离家乡,因此,我与土地的距离越来越远。尤其是在异地的县城定居后,摩天的高楼、硬化的路基、青葱的草地,都使拥有一小块土地变成了奢望,每每我只能看着一楼有小院儿的人家掘土种菜,望而兴叹。
可喜的是,前年,学校为保证学生的劳动教育课程有一片实操基地,就在教学楼后划出了一片阳光充足且足足有两亩面积的土地,经过翻耕、平整、分畦、起垄,并在每两畦地之间进行了硬化后,将土地分给了各班。
刚拿到土地的时候,大家的积极性高涨。尤其是那些出生在城市里的年轻同事,从出生就没接过“地气”,感到很新鲜,他们干起活来也是风风火火,却没有常性,多是带着班里的孩子们在地里一阵忙活,然后就匆匆回班了。等到下次劳动课再来看时,却发现整块责任田里除了稀稀拉拉的几根菜苗外,其余都是绿油油的草了。
说来也怪,这片地,蔬菜长得像在“苟延残喘”,杂草却疯了一般地蔓延。将杂草除掉后,剩下的就是一些孱弱的、枯黄的小菜苗儿了。有同事开始给菜地追肥并喷洒叶面肥,情况有所改观,但还是不尽如人意,就连那些生活阅历极为丰富的老同事们所经营的菜地也未能幸免。好在有一天,门卫师傅到菜地闲逛,平日里还种着地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。第二年的时候,学校就按照他的建议,将原来的土壤换掉了一部分,并购买了一车农家肥,堆在一旁让大家选用。孩子们看到有肥料,如获至宝,将大量的农家肥往本班地里运。老教师看到了就制止他们,并说,做什么事都不能走极端,要适度。用那么多的农家肥,作物吸收不了会烧苗的。就像人一样,吃得太多消化不了,就容易因积食而引起高烧,更何况那些弱不禁风的幼苗呢!
经过一年多的试验,第二年大家再种地的时候,开始变得仔细多了。这片挖什么样的沟,那片撒什么种子,都会在一起商量。有些经验不足的年轻同事主动向老教师讨教。实在商讨不出来的,他们又到网上去搜,根据预估将来的长势会不会对周边作物或校园美观造成影响来取舍。
看似简单的播种,其中却有那么多的学问。有些植株较高的蔬菜种子,需要种得深一点,较矮的就需要浅埋;有些种子需要浸种,待发芽后再丢进土壤里;有些容易发芽的就可以直接种上。最难种的要数生菜、油麦菜之类青菜的种子了,又小又轻,很难撒均匀,稍不注意就会弄得一片是密集的种子,而另一片却空空如也。为解决这个难题,我专门打电话给母亲。她告诉我,要用细沙土和种子拌匀了,然后再撒。撒完后还要轻轻覆盖一层薄土,用脚轻轻踩实,然后一次性用水浇透,就等着种子发芽了。这期间,水是不能频繁浇的,否则土壤会板结,种子被压在下面,慢慢就腐烂掉了。
母亲常说:“庄稼活,不用学,人家咋着咱咋着。”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,难度还是相当大的。年轻的同事们有了颗粒无收的教训,开始收敛了之前的浮躁,学着老同事们按部就班地去种。八九天后,菜苗竟然出得非常齐整了。按着老同事的指导,大家开始间苗、浇水、喷洒农药,给需要攀爬的蔬菜支上木棍,搭好架。没多久,那些豆角秧、黄瓜秧在奋力攀爬的同时,竟开出了花,这给老师和同学们莫大的鼓舞。再后来,大家可以吃上清脆爽口的嫩黄瓜了。别看种的时候,这块是你的、那块是我的,但采摘的时候就全是大家的。从这头走到那头,各色的蔬菜装满了筐。然后,师生一起抬着这些收获的菜回到教室。能生吃的洗洗吃掉,不能生吃的带回家做菜。
在学校里有块地真好,师生们多了不少的乐趣,也了解了作物的春种、夏耘、秋收、冬藏。大家一起成长,共同进步,少了昔日的浮躁,人的性子也像种地一样变得沉稳踏实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