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5月,空气闷热。在阳台晾晒衣服,刺眼的阳光照得人不由得眯了眼。儿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:“妈妈,母亲节要到了,送你花好不好?”他一边说一边笑,少年人的笑声爽朗愉悦。“好啊!”我回应。
每年母亲节,儿子都记得给我礼物。读小学时,礼物是稚嫩的水彩画,几笔勾勒出简单的一家人,手拉手,水彩颜色必须是鲜艳的,喜庆。他大张旗鼓地举着递给我,非要贴在显眼的地方,还一迭连声地问:“喜欢吗?喜欢吗?”五年级那年,他忘记把画好的母亲节礼物拿回来,急得要哭了。他爸爸灵机一动,说阳台上的玫瑰和月季开得正好。儿子喜笑颜开地跑去阳台。于是,我那盆养了许多年四季开花的月季就遭了殃,花朵被剪下绑成一束送到我面前。我心疼得不行,但看着儿子开心、期待称赞的小眼神,终究没有计较。
上初中时,儿子送我的母亲节礼物开始花样百出。不是精致的胸针,就是漂亮的小夹子,或者是在网上寻的香熏蜡烛,还有可爱的粉色彩灯。上高二时,儿子特意攒了零花钱,说母亲节要带我去看电影、吃西餐。现在想起,看的什么电影不记得了。只记得他就像一个长大了的男孩,领着我去市中心的电影院,在前面走着,熟练地上电梯、按楼层,彬彬有礼,像个绅士。儿子其实不善言辞,那天却高兴得喋喋不休,询问我要什么零食、喝什么饮料。看完电影之后,夜幕降临,儿子请我吃西餐,还细心地帮我切好牛排,氛围非常好。
历年来儿子送的母亲节礼物,都被我放在一个檀香木盒子里,有的明显旧了,贺卡泛了黄,但这不重要,看一眼仍会有甜蜜的感觉。今年的母亲节,已经上大二的儿子提前说那天要上课,不能亲手送礼物。于是,他在网上订了粉色的靠枕,可以调节高低,软软的,说适合妈妈看书时用。我很是欢喜,儿子送什么我都会欢喜。那个小小的人儿长大了,而我也老去了。
儿子曾经问我,以前母亲节送什么礼物给外婆?他这一问,令我竭力回想。小时候,家中生活拮据,没钱买礼物。老师在母亲节前,教我们背诵写母爱的古诗,既能表达对母亲的感恩,又不会为买礼物烦恼。我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告诉母亲。当时母亲在厨房切菜,听我说之后有些诧异地问:“还有这个节日?好,你背来听听。”我得意洋洋地背:“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。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”“花有清香竹有阴,春风长在北堂深。细看慈母忘忧处,便是贤郎致乐心。”我也不清楚母亲听懂了没有,但她放下手中切菜的刀,笑盈盈地看着一本正经、两手贴着身体两侧认真背诵的我,幸福满满。
长大后,我在外读书,母亲节时没能在家陪伴,就会打个电话,或者托父亲买份小礼物。父亲说,你妈妈太容易满足,一点点东西会看半天,你有空多回家看看。我忍不住泪水蒙了眼。
年复一年,母亲离开我有十多年了,我自己也过了20个母亲节,就像当年的母亲一样,享受着来自孩子的祝福和快乐。愿年年岁岁,都能度过幸福的母亲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