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假进入倒计时。儿子带着十二分的不舍对我说:“妈妈,暑假只剩下几天了。”见我忙于自己的事,表情平淡,毫无同理心,又一脸惆怅地重复了一遍。这“熊孩子”,还嫌假期把我们折腾得不够。我和他爸异口同声地回答:“明天就开学才好呢!”
儿子回了一句:“等你们老了,也送你们上老年大学去。”我说:“好啊,我奉行活到老、学到老的终身学习理念,这真是投我所好了。”他爸却不乐意,表示:“我去课堂上打瞌睡。”看来上学这件事,还得因人而异。
回想我小时候的暑假,假期开始,那叫一个兴奋,大有飞鸟投林、游鱼入海的感觉,又像乞丐一夜变为富翁。上学期间,学生像一个旋转的陀螺。早上到校,一天全是满满当当的课,下午放学,饿着肚子一路小跑回家,母亲将一大碗香喷喷的饭菜给我留在灶上呢,吃完饭还得赶紧做作业。暑假意味着什么?没人拿着鞭子抽陀螺了。整整两个月,大把大把的时间,就像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无数的光斑,几乎可以听到数不清的金币在地上滚动的美妙声音。
不用上学,可以睡懒觉,夜晚可以和小伙伴在满天星月的院子里疯玩。白天更不用说了,拿着箢篼到小河沟捕鱼,捕到几条小鱼虾,当晚的伙食就可以得到大大改善——炸灰包鱼!就是将小鱼裹上一层面粉放在热油锅里炸熟。自己的劳动果实,吃起来那叫一个香。
我小时候没钱买零食,但能吃到最鲜美的螃蟹。光着脚板站在小溪里,搬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,幸运的话很快就可以找到一只螃蟹,立即大呼一声,和小伙伴站在水里一人撕下一条腿分而食之。
那时候,我们也没钱买水果,但山上的灌木丛、藤本植物上长着呢。比如火棘,我们那时叫它红籽,大把大把摘下往口里塞,嚼起来甜甜的、粉粉的、糯糯的,口感不错。刺梨也是我们假期的水果。满身的刺可难不倒我们。农村孩子打小就会灵活地使用割草刀,拿起刀子削去带刺的皮,嚼起来酸酸甜甜的,汁液充足,既解渴又解馋。这种野生果子山上到处都是,现在还有人特意摘来泡酒。还有马泡,蛇莓等。大人或许怕我们吃起来不知道节制,便吓唬我们说蛇莓是蛇吃的,蛇在上面吐过唾沫,有毒。蛇莓那艳丽的色彩和饱满的样子让我们垂涎欲滴,小孩大都偷偷摘来尝过,算不上美味,但也没有怪味。长大了才知道,它只是微毒,不仅营养丰富,还有药用价值。
待每一条小河沟、每一条小溪流都留下我和小伙伴们的足迹后,暑假就剩下一个小尾巴了。眼看尾巴越来越短,心里有点发慌。想到两个月没有看到同学了,又充满期待和莫名的兴奋。检查暑假作业,当初决心快速完成的作业做了一大半便搁浅,那些跳过的难题后来挠破头皮还是不知道怎么解答。不管了,直接求助哥哥,或者暂时写一个答案。暑假即将结束,让儿时的我既欢喜又忧愁。
加缪说:我一直琢磨不透,日子怎么能既漫长又短暂?
对儿子来说,暑假也是既漫长又短暂吧?儿子抓紧最后几天频频与同学约玩,大约既是对暑假的留念,也包含着对开学的期待吧,毕竟每学期都是崭新的开始,老同学说不定已换上新面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