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出门,冷冽的风扑面而来。果如那首《望梅》词中开篇所写:“小寒时节,正同云暮惨,劲风朝冽。”民谚里也说:“小寒时处二三九,天寒地冻冷到抖。”“小寒大寒,冻成冰团。”拿着手机,手一会儿就被冻得发红且僵硬了,赶紧缩到口袋里暖着,半天才缓过来。天气虽然冷,人心里却是欢喜的,离春暖花开的时节又近了一步。
冷气积久而寒,小寒的到来,意味着将迎来一年中的寒冷时节。小寒是冬季的第5个节气。这也意味着我们已到达寒冷的顶点了,往下就是一步步往温暖热闹处走了。所谓物极必反,寒至极点,自然暖来相接。
走在寂静的红砖路上,右边的悬铃木疏疏朗朗的,冷风尽管吹拂着,它似乎十分淡定悠然,像胸有成竹的人在微笑,向上的枝条竟像微微上扬的嘴角。我不禁也嘴角上扬,还之以微笑。
左边是草地,却不见草,远看一片苍茫辽阔,近看一片萧然宁静,像一个被冷落的人默然地坐在角落里,然而却没有颓败气,而是铮铮然,仿佛在默默地努力、积蓄能量,等待迎来生机勃发的时刻。
这就是小寒吧。从身边的物象里也能体味出它蕴含的哲学意味。处于寒冰期,不必垂头丧气,当如人间草木一样处之泰然,心中蕴藏着希望和美好。
读古人的诗词文章,发现他们早已拥有这样的好心态,而且从身边细小的事物上观察出了严寒之中潜藏着的明媚光亮。元稹的《咏廿四气诗·小寒十二月节》写道:“小寒连大吕,欢鹊垒新巢。拾食寻河曲,衔紫绕树梢。霜鹰近北首,雊雉隐丛茅。莫怪严凝切,春冬正月交。”小寒时节固然寒冷,可是喜鹊已经开始欢欢喜喜忙着筑巢,霜鹰开始飞翔,这些景象充满了喜悦和盎然的生机,意味着春天不远了。
古时的人们将小寒分为三候:“一候雁北乡,二候鹊始巢,三候雉始鸲。”大雁已经感知到阴阳的顺逆变化,阳气即将回升,雁群开始自南方往北飞;然后喜鹊开始衔草筑巢,建筑美好的家园;接着雉鸟感知到阳气的萌动而鸣叫,寒冷里却处处弥漫着春的气息。
“不经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?”这时,一番寒后,梅花开了,正是赏梅的好时节。“葵影便移长日至,梅花先趁小寒开。”“雨霁风恬始见花,野梅含笑正横斜。”访梅、探梅、寻梅,是冬日里最雅致的事。要是下一场雪,踏雪赏梅,就更有诗情画意了。
有人说,小寒是越冷越温暖、越热闹的节气。是啊,这时候,是一年里清闲的时节,亲朋好友欢聚在一起,围炉夜话、闲话家常,也是生活乐事。
小寒的热闹体现在忙年上,这时已进入腊月,人们纷纷置办年货,准备过年。小寒已至,年味也越来越浓郁了,街市上红灯笼挂起来,卖年画的、卖对联的,到处是红红火火的景象。郊外的集市原来三五天才逢一个集,现在每天都有集市,寒冷像是被遗忘了似的,大家满心都在为新年做准备。
漫长的冬天,就像翻越一座以寒为基底的山岭,越向上走,寒意越浓,但还是得往前向上,只有翻越过去,才能去往另一座叫春天的山岭。时令到了小寒,就像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一般,希望即将出现,春天的山岭已经能遥遥望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