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师的工作和生活往往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,而是日复一日的平淡,平淡得近乎琐碎,但就是在这平淡和琐碎中,涌现出很多感人的小故事。
2017年9月,我从一所市区幼儿园考编选到一所农村幼儿园工作。每天看到一路上脏兮兮却依旧挂着笑脸的孩子们时,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,应该给这些乡村的孩子们安些镜子,让他们更好地认识自己。特别是当我多次家访后,看到了太多简陋、破旧的农村家庭中,根本就没有一面能照全孩子们身影的镜子时,我更加坚定了安镜子的想法。
订单已经下好了,但在安装之前,我的心不知怎的有些忐忑。这些野惯了的“小毛孩”,平时就喜欢打打闹闹,,要是他们在玩闹中把镜子打碎了,或者受了委屈,干脆就拿镜子出气,活动室里处处都是破烂的镜子,那将是一种多么尴尬的场景呀!万一再出现了孩子们受伤的情况,那就更糟糕了,我岂不就是“罪魁祸首”了?
镜子安装前的好几个夜晚,我的心头总会闪过不祥的念头,挥之不去。镜子就在我的忐忑中如约而至,安装在活动室的表演区里。
宽大、明亮的镜子,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小朋友,或许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自己全身的模样,孩子们兴奋得不得了,一窝蜂地跑来,在镜前扭来扭去、挤来挤去地照。我生怕孩子们把镜子挤坏了,想喊住他们别挤,但是又怕扫了他们的兴,只好在旁边警惕地看着。
事实是,当天并没有发生镜子被挤坏的情形,第二天、第三天……都平安无事,我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。
后来,我常常看到我们班的小男孩对着镜子,用手精心梳理自己觉得很“酷”的头发;小女孩则双手提着裙子对着镜子转来转去。隔壁班的老师和孩子们知道后,也挤到镜子面前,相互指指点点,嘻嘻哈哈。只见一群可爱的孩子们对着镜子吐舌头,相互比着做鬼脸。
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,在一个安静的午休时间段,有一个小男孩走到镜子面前,先把额头轻轻靠近镜子,再慢慢扬起脖子,观察看自己不同角度的样子,非常享受,仿佛做着一个有趣的游戏。
很多天过去了,还是没有一面镜子被打破。我的担心终于被彻底消除了,看来乡下的孩子也没有那么“野”。
我所在的这所乡村幼儿园虽然地处农村,但绿化有限,美化更难得。举目望去,校园里只有后花园有绿植,我不禁想:要是有些鲜花,衬托着校园里鲜活的生命,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乡村图画呀?于是,我计划在班级植物角种些鲜花。当孩子们把各自的鲜花及盆栽带来的时候,其他老师无比惊讶,好像我是一个外星人,“你不怕这些孩子们把花都给掐了呀?”他们不安地问我。因为有了镜子的案例,我心里踏实了很多。我凝望着美丽的鲜花,跟老师们讲:我们就来做一个实验,看看我们的小朋友究竟会把这些鲜花破坏成什么样?”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,只需要再次验证一下。
中午一放学,我就放下手边的事,急急地来到鲜花的旁边,在不被注意的地方悄悄地观察花儿们的变化,观察孩子们的行为。一天、两天、三天,这些美丽的花儿一如既往地怒放着。我细细地看过每一朵花,它们都很完好,没有一处被破坏的痕迹。四天、五天、一周、两周……花儿按照它们自己的生命节律自然地开放、凋谢、再开放。小朋友们喜欢在花草旁嬉戏玩耍,但跑跳时,他们都非常注意避让花朵。花儿静静地开着,陪着孩子们的游戏生活,非常自然,好像幼儿园就该是这样,花儿原本就该和他们在一起似的。
作为一名幼儿教育工作者,我偷偷地笑了,我认为我赢了,和我一起做实验的老师们也笑了。教育,绝不是我们教师独自在作战:相信美的力量、相信自然的力量、相信孩子们内心中善的力量,教育会因为这种相信而变得自然、简单。